第四章,第二小節~~

 

 

 

 

 

在陰陽交界,在那無人無鬼的空間,是一片空無、冰冷,以及深邃的黑。

 

    她就在這團黑暗之中,沉睡。

 

    然後,有什麼聲音喚醒了她。

 

    低沉的,遙遠的,若有似無地,有人在說話。

 

    「妳是誰…妳是誰…」

 

    她睜開眼,迷濛之中,隱約看見了一縷白煙。

 

    那白煙如一條細絲游離著,忽近忽遠,像是漫無目標,又像在找尋什麼。

 

    伸手想碰觸那白煙,煙卻飄然盪開,她困倦地放下手,只想繼續入眠,但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一直吵擾著她。

 

    「…說出…妳的名字…」

 

    名字?

 

    她疲憊地想,她有名字嗎?一個卑賤的鬼奴。

 

    「說啊……妳的名字…說出妳的名…」那聲音持續地嗡嗡催促著。

 

    好煩人的聲音,她懶懶地又閉上眼,意識將要封閉。

 

    「名字…只屬於妳的名字…說…那個名字……」

 

    她愣住。

 

    屬於她的?什麼名字……

 

    哪個名字?

 

    倏地,一個沉冷的聲音閃過她腦海。

 

她渾身一震,想起了曾有個人給了她一個名字。

 

是啊!那人在她游離卑微的生命中落了款,讓千百年蜷縮在黑暗深淵裡苟喘的她,有了真實的意義。

 

 

虛緲求生……現在起,這就是妳的名字!

 

 

    她顫抖著,想起了那一身白衣,了無生趣,比忘川還冰冷的男子。

 

    他,給了她名字!

 

    一個她盼了許久許久的名字…

 

    「快說…那個名字…」

 

    她顫抖著,張大嘴,喉嚨卻像被什麼鎖住,發不出聲音,而且那重重黑暗似乎也在阻止她,迅速將她包覆。

 

    「妳的…名字…」幽遠的聲音漸漸變弱,同時,那白煙也隨之即將消逸。

 

    不,別走!

 

    她驚慌地伸手,使勁全部力氣,喊出那個名字,只屬於她的名字──

 

    「緲…緲生!…我是…『緲生』!」

 

    就在這一瞬,那白煙陡地幻化成一道清晰的銀繩,筆直向她飛來,穿透了緊緊包覆她的黑暗,纏上了她,將她往外拉。

 

    她愕然,不知要被拉向哪裡,只見遠遠的彼端有個小小光點,而她正被拉向那個光源之處。

 

    速度好快,似乎想擺脫她身後那不停追趕而來的巨大狂浪,那彷要將她吞回去的黑暗。

 

    她恐懼地閉上眼,不敢往後看,就在她感到那寒氣逼人的黑暗已捲縛上她的腳踝時,一個更強的力道猛然一扯,她迅速墜跌,接著就跌進了某個空間。

 

    周遭頓時變得溫暖,而且,她還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,某種…淡淡的焚香。

 

    「妳醒了嗎?」有人在問話,聲音低沉而溫柔。

 

    慢慢地睜開眼,明亮的燭火中,一個陌生的、年輕的男人臉孔直接映入她眼中。

 

    她怔了怔,盯著他。

 

    這人…是誰?

 

    「妳終於真的醒了,『緲生』。」他喊著她的名字,對她微微一笑。

 

    她渾身大震,整個呆住。

 

千百年來,她第一次有了名字,也第一次,有人叫了她名字!

 

緲生。

 

原來,大師幫她取的這個名字,叫起來這麼好聽。

 

看她瞪眼發怔,他蹙眉,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,沉吟道:「怎麼了?難道還沒完全清醒?」

 

她一驚,急忙閃開,不安地問:「你…是誰?」

 

他揚了揚眉,自嘲地輕笑:「看來妳不認得我了。也是,我這身軀殼,對妳而言是陌生的。」

 

她擰著小臉,不懂他話中意思。

 

「我先自我介紹,我是妳丈夫,薄敬言。」他正色道。

 

「我的…丈夫?」她錯愕。怎麼?她幾時成婚了?

 

「是啊,妳的丈夫。」他再說一次。

 

「可是我…明明還在…」她下意識回頭,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古樸典雅的中式廂房內,後面是一個四柱大床,床前的寬敞地面,四周圍著銀色絲線,還有無數個燭火,而她,就被圈在正中央,坐在一個畫著某種符咒的圖騰上。

 

號稱她丈夫的男人,就坐在她對面。

 

「這是什麼地方?」她驚問。

 

「這是妳投胎的陽世,是妳這隻鬼奴千年來切切渴望,不惜付出所有代價,不惜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偷走生死簿,千辛萬苦求來的一世。」

 

他的回答令她凜然變色。

 

他知道她是鬼奴?知道她唯一的心願就是成為人?知道她偷了生死簿…

 

「你…究竟是誰?」她顫抖地問。

 

「虛緲求生,緲生,妳喜歡這個名字嗎?」他笑問。

 

她瞠目結舌,久久發不出聲音。

 

這個人是……這個人竟然是……

 

「我得謝謝妳幫我劃掉生死簿上的名字。」他由衷感謝。

 

「大師…?!」她掩嘴驚呼。他竟是薄少君!

 

「好久不見。」

 

「你…你…還是投胎轉生了?」她瞪大雙眼看著他。

 

「是的。」

 

「可你要投胎的軀殼…」她記得,他將投的胎,是個癡呆女。

 

「多虧了妳,是妳救了我,妳在生死簿的那一劃,改變了我的命運。」他盯著她,緩緩地道:「反而是妳,代我受苦了。」

 

她呆了呆,倏地想起了地府那一幕,想起了那本生死簿,以及…閻王的暴怒的狂吼──

 

   

妳就代替薄少君去投這個蠢胎吧!

 

 

一陣陣驚悚的戰慄竄遍她全身,難道她……

 

「妳轉生為長孫家的千金,豐衣足食,什麼都不缺,但妳三魂少了一魂,已毫無智能、癡傻地活了二十二年。」薄敬言直言。

 

癡呆?

 

所以,她真的代替了薄少君,轉生成了一個癡呆?

 

她摸著自己的臉,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,全身僵冷。

 

殷殷切切期盼的,唯一一次成人機會,卻只能當個傻子。

 

酸楚淒苦的淚瞬間從她眼眶迸出,滑落在她驚杵的臉上。

 

如果她當時沒劃掉生死簿裡他的名字…

 

如果她當時別去理會那該死的同情心,而寫下自己的名字…

 

一念之間,竟是害苦了她自己。

 

「所以…我這一世就只能是個…是個…」她恐懼地哽咽。

 

「別擔心,有我在,我這不是幫妳把遺落的一魂找回來了嗎?」他說著,伸手輕輕捧住她的臉,以指尖拭去她的淚水。

 

她愕然呆住。

 

這個人…這個溫柔俊雅又親切的人…是那個她在地府遇見的,陰沉冷淡、渾身不帶有一絲人氣的薄少君嗎?

 

「看,這是妳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清醒。」他衝著她露出迷人的微笑。

 

清醒的她看起來順眼美麗多了,失智時的她,簡直是個噩夢。

 

她怔怔地盯著他太過俊帥的臉孔,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。

 

男人不應該這樣笑,因為,那是一種會讓女人心碎的微笑啊!

 

「妳救了我,所以,妳的這一世,我會負責的。」他安撫地道。

 

「你會負責將我變得正常嗎?」她急切地問。

 

「我試試,或者用符咒封住妳的主魂,可以幫妳定魂。」他沉吟著,起身跨出那道銀繩圈,踱向窗邊的平桌。

 

她起身,也想跟過去,但他突然回頭輕喝:「別動,留在圈子裡,別出來!」

「怎麼了?」

「那是暫時鎮住妳主魂的符圈,一出來,妳就會被拉回去。」他警告。

 

「回去哪裡?」她愕然。

 

「回去陰陽交界。」

 

「你是指…那個又黑又冷又空無的…地方?」她瞠大雙眼。

 

「嗯,妳這主導意識智能的主魂被困在那裡了,我只是施法把妳拉了出來,所以,乖乖留在符圈裡。」他命令道。

 

「難道…我只能一直留在這個…圈圈裡面?」她惶恐地瞪著自己腳下的小圈子。

 

「別急,我試著施法在妳身上定魂,應該能讓妳正常。」他說著拿起一支桃心木毛筆,沾了硃砂,回到圈內,直接就要拉開她的白袍前襟。

 

她嚇了一大跳,急急退開,大喊:「你要做什麼?」

 

「緊張什麼?我是要幫妳畫符。」他淡淡地道。

 

「畫符為什麼要…脫我衣服?」她揪緊前襟。

 

「因為這定魂咒必須畫在妳身體上才行。」

 

「畫在…我身上?」她瞠目。

 

「對,畫在胸前,別浪費時間了,過來。」他走向她,伸出手。

 

胸前?那豈不是要被他看見…看見…

 

「等…等一下……啊!」她慌張地不停後退,不小心踩出了銀網圍起的區域,突然間,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的魂吸出了軀殼。

 

「小心!」他急聲厲喝,上前左手一勾,摟住她的腰,用力將她拉回圈內。

 

她跌進他懷中,離散的魂瞬間又回到軀體內,但這一出魂入魂的撞擊,讓她頭暈目眩,臉色發白。

 

「已提醒妳了妳還踩出去。」他不悅地責備。

 

「對…對不起……」她無力地道歉,但猛然發現自己就趴在他胸膛喘氣,又急急忙忙地彈開,慌張地低喊「我…我很抱歉。」

 

他蹙眉,扣住她的手,將她拉近,道:「快把衣服脫了,這符圈的法力只有一柱香的時間,時間已不多了。」

 

她一驚,轉頭看向圈外的那已燒了三分之二的一柱香。

 

「如果妳不想又變回癡呆的女人,就聽話。」他說著想拉開她的白袍。

 

她按住他的手,小臉漲得通紅。

 

「害羞什麼?我們已經是夫妻了。」他啐笑。

 

「真的嗎?我們…真的成婚了?」她吶吶地問。

 

「是的,就在三天前。」

 

「三天前?」

 

他趁她發怔,直接扯開白袍前襟,頓時,她整個白嫩酥胸盡展眼前。

 

「啊!」她瑟縮了一下,下意識想以雙手遮掩,但他嚴肅地扣住她礙事的細腕,提起桃木筆就在她兩團如白玉的豐滿圓潤雙乳間畫著符咒。

 

羞火從她雙頰燒了向耳根,她整張小臉紅透了,可是,當她偷瞄他的表情,卻見他一臉自在淡定,彷彿正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,完全沒有因她的裸裎而有任何反應,就好像他並不把她當成女人,甚至,也沒把她當成妻子。

 

這一刻,她清楚地發現,即使重新投了胎,即使換了個皮囊,眼前這個名叫薄敬言,聲稱是她丈夫的男人,骨子裡仍是那個冷漠憤世又無情的薄少君!

 

一股涼意劃過心中,臉頰的灼熱也降了一大半,她說不上來內心那空盪的感覺是什麼,只是微微愣著。

 

薄敬言迅速畫好符咒,結了個手印,才收起筆,道:「好了,穿好衣服,出來吧。」

 

她回過神,急忙拉好前襟,怯怯地問:「我…真的可以出去了嗎?」

 

「嗯,來。」他向她伸出手。

 

遲疑了一秒,她握住他的手,跨出了銀圈。

 

一股莫名的冷顫竄過全身,但這次,她的魂安穩地定在軀殼之內,並未脫離,也沒有黑暗來襲。

 

「看來我的符咒生效…」他審視著她,話到一半頓止,若有所思。

 

符咒有效,可為何他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?

 

她不解地抬起頭,盯著高挑的他,這才發現,投胎後的「薄敬言」是個很好看的男人,氣質清逸,俊秀迷人,而且,出身似乎很好…

 

但她呢?她的長相、年紀呢?

 

「怎麼?」他迎著她的打量。

 

「我想看看我自己。」

 

他微笑,將她帶到一面鏡子前,道:「妳算是個美人。」

 

鏡子中,一個身穿白袍的女子,小臉白皙細嫩,五官秀麗,一頭黑髮又長又亮,看起來年紀也不大,頂多二十出頭。

 

「這…是我?」她撫著自己陌生的臉龐,屏息而悸動。

 

在地府深淵當了幾百年的鬼奴,她早就不記得自己的長相了,有什麼樣的眼睛,嘴巴,鼻子…全是一片模糊。

 

如今,這是她第一次成為人的模樣,第一次…有了清楚而真實的臉孔!

 

而且,還是張漂亮得讓她想哭的臉孔!

 

「是的,長孫無缺,今年二十二歲,長孫集團的千金,妳有個令人稱羨的家世背景。」

 

「可是…卻是個癡呆…」她淒楚地望著鏡中正常的女人,心頭一陣酸澀。她難以想像,沒有智能時的她會是什麼形樣。

 

「不只如此,若我沒遇見妳,十年後妳家將破敗,到時妳會從天堂墮入地獄,淒慘無比。這就是閻王的逞誡。」他冷聲地補充。

 

「什麼?」她驚恐地瞪大雙眼,臉色刷白。

 

薄敬言按住她的肩膀,正色道:「但妳放心,有我在,我知道妳代替我受苦了,也委屈了,因此,妳這一生,就交給我來照應,我會想辦法讓妳恢復正常,不會讓妳受任何傷害。」

 

她聽得一怔,抬眼看著鏡中的他,隱約聽出了話中含義。「所以,你是為了還我人情,才和我結婚?」

 

「當然,這是我欠妳的,否則,我此生的姻緣根本不是妳,因為妳命中早已注定毫無姻緣,孤老一生。」

 

只是…還她人情?

 

她終於明白,他眼中的冷淡是怎麼回事了。

 

大師純粹只是為了答謝她,才娶了癡呆的她。

 

 

「不是姻緣,你卻娶了我,那你原來的姻緣怎麼辦?你這等於改變了命運…」她不安地問。

 

「那就改變吧!誰說人一定得照著既定的命運走呢?」他狂妄一笑。

 

她被這話震住了。

 

是嗎?命運並不是不能改變的嗎?

 

「生死簿注生死,卻不能操縱我們的思想,閻王要妳孤苦終老,無依無靠,那我就給妳一個幸福的人生,甚至,也會給妳子嗣。」他強悍地道。

 

「子嗣?你…是指…你要和我…生…生…」她錯愕地轉身看他,臉紅結巴。

 

「對,生孩子。」

 

「但…我們之間又沒有…沒有愛情。」她慌張地漲紅了臉。

 

「沒愛情也能生小孩啊,這都什麼年代了,我提供精子,妳提供卵子,我們根本不需要碰觸,我們的孩子到時還可以由別的女人生出來呢!」他揶揄著。

 

「由別人…生我們的小孩?」她大驚。這是什麼鬼時代?居然有這種荒唐的事?

 

「重點是,由妳留下我們薄家的子孫,也算薄家對妳的報恩。」他執起她的手,真誠地道。

 

她更加愕然,抬頭望著他:「薄家?大師…你轉世投胎的地方…還是原來的薄家?」

 

「沒錯,因緣際會,我回來繼承了薄家的命脈,也繼承了除厄師的法力,成為這一代薄家的宗主。」他說著拉著她,走出房門,來到長廊,望向廊外廣大的薄家園林。

 

「原來…這一世,你依然是個除厄師!」她喃喃低語,不明白薄少君轉生為薄家的一份子,這算不算也是命運的奇蹟。

 

難怪他有能力將她從黑暗中召喚回到她的軀殼,此番重生,他的法力想必更強了。

 

只是,這個結果閻王是否早已預料到了?預料到薄少君的來生將是個強大的威脅,所以才千方百計想壓制他,將他弄成癡呆?

 

他轉頭看她,又道:「這都多虧了妳,緲生,所以,我會讓妳成為我孩子的母親,從此妳將成為薄家的一份子,妳的命運也將與薄家連結在一起。」

 

她嗎?成為薄家的一份子?這個妖鬼們最懼怕的除厄家族?

 

月色中依然看得出這是個佔地驚人的中式豪邸,氣派中自有一番難以形容的氣場。

 

所以,她會有個家,也不再是個孤伶的鬼奴了。

 

一股暖意自心中緩緩升起,心中的埋怨恨尤頓時全消失了,薄少君其實可以不管她的,兩人各自轉生投胎,原本不會有交集,但他竟還找到她,甚至還娶了她。

 

光憑這點,就夠她感動了。

 

「謝謝你…大師…」她微微哽咽。

 

「叫我敬言吧,夫妻之間,不需要太客氣。而且姓名也是種言咒,稱呼姓名,可以增加靈能,對妳我都好。」他輕笑。

 

「是…敬言。」她怯怯地道。

 

「那我就叫妳無缺,這是個好名字,也是妳這一世的標記,至於緲生…那是妳的靈名,藏在心裡,好好記住就行了。」

 

「好。」她聰穎地點點頭。

 

他盯著她,突然感慨嘆道:「有智能果然差很多,失智的妳實在很令人傷腦筋。」

 

「是嗎?那時的我…是什麼樣子?」她遲疑地問。

 

「妳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。」他搖頭。

 

「那我是不是以後都能變得正常了呢?我…不會再癡傻了吧?」她有些惶恐。

 

「希望如此,但是…」

 

「但是什麼?」

 

他沒回答,只是瞥了一眼她身後天際的微光,突然愣住。

 

因為,就在此時,她的魂似乎飄晃了一下。

 

「怎麼了….」她不解地揚起臉看他,話到一半,下一秒,一股冰寒吸力毫無預警地將她拔離軀殼。

 

「啊───!」她驚恐地大喊。

 

「無缺!」他急扣住她的手。

 

可是,他揪住的只是她的軀殼,她的主魂隨著天光漸露,整個被吸回了那深幽的黑暗之中。

 

「敬….言………」驚恐的呼聲也急速被那團黑影吞沒。

 

主魂抽離,她的身體抖了一下,軟軟倒下。

 

他攬住她的腰,連忙扯開她的前襟,只見他畫在她胸前的定魂符圖還清晰存在,可是,她卻消失了!

 

這怎麼回事?

 

定符咒專定主魂,以他的法力,從沒有定不了的魂,除非主魂破散,或者,那一縷魂根本就不屬於此生……

 

不屬於此生!

 

想到此,他俊臉大變,抬頭望著東方已亮的天色,再轉頭瞪向她消逸的西方,心頭震凜。

 

難道,緲生的主魂並未轉生?

 

她,只是個鬼魂,而不是生魂?

 

怔愕中,天際已發白,懷裡的長孫無缺也睜開了呆滯的眼睛,發出呃呃的聲音。

 

他低頭盯著她癡傻的臉,這才明白,他的妻子,長孫無缺,其實只是橫跨陰陽兩界的……

 

半個人而已 !

 

 

(待續)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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